晚报记者 张钰芸 滕芙勤 王珝 实习生 白华康 王健佳 李琪 报道
买的人不吃，吃的人不买。今年受到政府限制“三公”消费政策的影响，往年早已起蓬头的月饼产销出现下滑，月饼券、礼品卡也不景气。有月饼生产企业坦言，迄今为止没有一份以机关名义购买的月饼券。有礼品公司叫苦，公款今年一点儿不订购，流失百万订单。更有活跃在街头的“黄牛”蔫了：“今年想一个月赚足半年工资？没门！ ”同时，三五元一只的实惠月饼却成为增长亮点。
月饼
生产：“400元以上盒装月饼，去年行业内有19种，今年减少到了12种。 ”
老字号减少高档月饼生产量
作为季节性很强的时令食品，月饼一向以销定产，预估到今年销售形势不佳，杏花楼、新雅等老字号月饼企业将200元以上的高档月饼产量调低三成。
在杏花楼福州路总店，在售月饼以200元以下的礼盒为主，还有几款礼盒在百元以下。杏花楼的销售人员表示，今年销量较好的是几款100元上下的月饼礼盒，价格为688元的鲍翅月礼盒少有人问津。
“现在已进入生产高峰，但200元以上的高档月饼数量会减少三成。 ”杏花楼食品厂厂长周成伟告诉记者，200元以下的月饼往年占据8成产销，200元以上的月饼则占据2成，但今年会减少其中的30%。 “从预订情况来看，提篮销量减少，由于杏花楼本来主打的就是低价位，所以影响不大。 ”
而杏花楼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，旗下新雅月饼和功德林月饼的情况也相似。 “节前集团开会，就初定8:2的生产比例，这三家老字号一向主打亲民价。 ”此外他透露，截至目前，尚未有以机关名义来购买约定的。
上海糖制食品协会副秘书长冯富生告诉记者，根据协会统计，去年会员企业的产品中共有19款在400元以上的盒装月饼，今年这一数量下降到了12种。
时尚烘焙品牌推百元内礼盒
星级酒店月饼礼盒自降身价，一些时尚烘焙品牌的月饼礼盒则将亲民路线进行到底。记者在马哥孛罗置地广场店看到，货架上摆着178元至338元价位不等的月饼礼盒，销售人员说：“去年最贵的一款礼盒售价400多元，今年重新设计，最贵的一款礼盒才338元。”为了吸引更多家庭消费，今年，马哥孛罗还推出178元与198元两款低价位的特色礼盒，“卖得相当好”。
无独有偶，记者在宜芝多置地广场店看到，百元以下的月饼礼盒同样占据货架主要位置，88元的奥特曼、托马斯以及芭比等卡通月饼礼盒，受到孩子们的青睐。另一款今年新推的88元月饼礼盒，则在白领圈子中颇有口碑。记者看到，多款礼盒都在原价的基础上打9折，一款188元的新月夜礼盒则给出7折优惠。销售人员说：“相比两三百元的礼盒，这款苏式月饼性价比比较高，卖得更好。 ”
宜芝多有关负责人介绍：“今年企业之所以推出不少百元以内的礼盒，主要是针对理性消费与亲情消费，这几款月饼销量比258元和388元等常规礼盒都高。 ”
星级酒店不用奢华食材转传统口味
往年极力追求包装精致奢华的五星级酒店的礼盒月饼，无论在包装还是月饼本身，今年都走“简约”路线。此外，考虑政策因素，今年高星酒店月饼套装的售价不涨反跌，且集中火力推出平价套装。
“抱歉，今年我们只有288元这一款月饼礼盒。 ”上海四季酒店的月饼销售人员告诉记者。相比去年338元的4枚装尊贵礼盒和228元的6枚装经典礼盒，今年四季酒店推出的是较为实惠的8枚装，实际价格相对是下降的。同样，上海锦江饭店推出的178元礼盒和上海东郊宾馆的298元礼盒都选择8枚装，且两家酒店今年也都只推出一两款月饼礼盒，跟去年售价相同。“过去流行过的与红酒、丝巾等一起搭售的礼品类套装早就不做了，不实惠也有价无市。 ”浦东喜来登由由酒店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此外，今年高星酒店也纷纷实行节约简化月饼包装，一方面节约成本，一方面也响应政府政策号召。比如，四季酒店今年的月饼都采取白色小盒包装，只是在包装盒上略以山水画修饰，同样其他多家酒店的月饼包装都以轻巧实用为主。此外，今年多家酒店的月饼也大多回归到豆沙、莲蓉、火腿五仁这样的传统口味，而不再用珍贵稀少的食材来博眼球，提升档次。
销售：“以前都说我们做一个月能顶半年的工资，现在利润越来越薄，生意难做啊！ ”
黄牛感慨“生意不好做”
在杏花楼福州店附近，往年都是“黄牛”的聚集地，但昨天下午，记者只看到一两个“黄牛”，推销的多是20元一张的抵用券，偶尔才问一问要不要月饼票。
新雅粤菜馆的月饼外卖处，门口有十多个“黄牛”，见有顾客便上前热情推销：“月饼券要吗？ ”然而，回应的市民却寥寥无几，十几分钟下来，只有一两个行人跟他们询问价格。。
见记者在月饼柜台前徘徊，一名四十多岁的女“黄牛”上前搭讪：“小姑娘，要什么价位的月饼啦？卖券还是买券啊？ ”记者佯装有十几张月饼券要抛售，“黄牛”便给出回收价，“238元的月饼券，110元收；88元的月饼券，45元收。现在4.5折收，等快到中秋了，就只有3.8折了。 ”
“黄牛”表示，今年的月饼券回收价格与去年相差不大，但数量明显减少：“往年这时候店里已有人卖券买券了，你看今年人都不多的，生意不行了。 ”另一名“黄牛”则介绍说，今年杏花楼月饼券的收购价普遍为6.5折，新雅的则是4.5折，“去年这个时候流通的量已经很大了，今年少了一半都不止。 ”更有一名“黄牛”无奈表示，自己今天还没有回收到一张月饼票。
随后，记者在赶集网[微博]上找到一位声称“急要中秋月饼票”的董姓“黄牛”，他告诉记者，目前哈根达斯的月饼券回收价是6.5折，杏花楼的则为6.3折至6.5折。他感慨道：“以前人家都说我们做一个月就能顶半年的工资，其实哪有这么夸张，现在一张券也就赚5%左右，生意难做啊。 ”
企业团购量下降两三成
“黄牛”行情惨淡，生产企业的日子也不好过。某香港品牌月饼代理商告诉记者，今年月饼的团购量下降20%到30%，行情肯定是没有往年好，“企事业单位都有影响。 ”除了月饼团购量减少外，上述业内人士还透露，今年以来，高端酒类团购量同样同比下滑30%，许多品牌为增加销售，不惜给予婚宴市场超低团购价。
一家月饼团购网站的客服人员透露：“从目前接到的订单情况来看，事业单位可能受影响比较大，但企业团购量与去年相差不大。 ”该人士坦言，“一般送员工的话，选择杏花楼、新雅、可颂坊等品牌的比较多，有些小公司，选择哈根达斯冰淇淋月饼比较多。 ”
客服人员介绍，今年卖得最好的几款月饼礼盒价格都在百元左右，杏花楼82元的嫦娥铁盒卖得最好，98元的金牌铁盒也不错。除了低价位礼盒外，388元的杏花楼豪华提篮也受到少部分企业的青睐，“买高档的礼盒回去送客户的比较多。 ”
记者从上海糖制食品行业协会获悉，从上海市场的整体销售来看，不但高档月饼受到冲击，就连中低档月饼也被牵连。
冯富生告诉记者，月饼市场中的40%是团购市场，尽管民企、外企不受影响，但对于行业的打击依旧较大。“距离中秋节只有3个星期了，到目前为止销售还没有起蓬头，今年又遭遇高温，月饼企业受到影响颇大。 ”
6折也难以挽回销售颓势
星级酒店的销售业绩更不理想，尤其是过去常接政府订单的国企酒店。 “今年本来月饼券就印发得少了，总共1万盒左右，除去集团自留送客户的，现在只卖掉2300份左右。”浦东一家外资品牌酒店的负责人告诉记者。
市中心一家老牌五星酒店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同样是对市场预期不看好，今年他们的月饼订单总量只有去年的85%，但从目前的销售业绩看，仍比往年下滑至少40%。
为了挽回今年月饼销售的颓势，不少酒店动足脑筋打开销售渠道，甚至发动所有员工进行“全员销售”，主要对准私企、民企推销。记者调查发现，不少酒店针对大规模购买的客户，提供的折扣力度较去年有大幅度提高。往年难以享受到折扣的50-100份订购量，今年在四季酒店和锦江饭店都能有7折优惠，东郊宾馆的298元礼盒则可以降到218元。至于100盒以上的订购量，去年在四季酒店可有9折优惠，今年则可享受到6.5折的折扣。同样的订购量，在锦江饭店甚至可打到6折。 “如数量较大，优惠我们还可以重新按照您的要求商定。 ”四季酒店的销售人员表示。
“市场不好，团购客户的折扣肯定放开的。但现在即便是外企、民企的订单量也不会很大，我们这边接到最大的一次性订单只有900份。”一位酒店业者表示，如今不少外企、私企并不喜欢送员工月饼券，更乐意购买糕饼、健身券给员工，因为后者不受时令的影响，领取时间和地点也更方便。
三五元一只月饼销量上涨
几家欢喜几家愁，在高端酒店自降身价的同时，单价只要三五元一只的老字号月饼却逆势增长，不但市民排队购买，就连团购业务都开始出现了明显增长。
昨天，王家沙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：“最近这段时间好几家企业老总都打电话来要求预订王家沙月饼，觉得比较实惠。 ”该负责人还透露，从目前销售趋势来看，估计王家沙今年月饼的团购量会比往年增长20%。 ”
据介绍，今年王家沙改进了原料配方，例如实用自己店里炒制的豆沙与自己烘制研磨的苔条，保证了原料的新鲜度，受到不少家庭消费者的青睐，另一方面，由于“三公”消费受抑制的原因，星级酒店高档月饼销路不佳，越来越多的企业转向了亲民市场，这使一些老字号间接获利。
记者了解到，今年，王家沙内的月饼有3.5元的榨菜鲜肉月饼和火腿萝卜丝月饼，以及松仁苔条、五仁、豆沙、黑芝麻口味的净素月饼，售价为五至六元，并未调价。
礼品卡
“对于礼品行业来说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的‘寒冬’一直没有过去，原本最挣钱的中秋节也看不到翻身的希望。 ”
礼品卡出现在超市货架
“如果您是要送客户的，我建议选择588元、888元和1188元这三个价位，拿出去比较体面。 ”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的小钱上周根据礼品公司的建议做了一份预算，这周却被全盘驳回。 “老板嫌太贵，要求在150元以内，购买的数量也砍去一半。 ”“往年我们主推的是高端礼品卡，价格一两千、三四千元的都有，但今年主打价位降低到100元到四五百元。 ”沪上某知名礼品公司老总说，往年已经到来的礼品卡销售高峰，至今没有迹象，尽管已经考虑到政策因素带来的影响，但此次中纪委对于中秋公款送礼的严厉，使得刚刚小有复苏的礼品行业再次回落。
“按照过去的规律，小节日销售低价位的礼品卡多一些，但中秋节是继春节之后第二重大的节日，往年至少要500元朝上的礼品卡才送得出手，但今年高端礼品卡却一点儿都卖不动。”今年，该公司销售最佳的礼品竟然是40多元一箱的新疆黑提，即使是包括两箱的礼品卡，也不超过100元。而在去年中秋节，新推出的台湾麻豆文旦也仅售150元，一个星期就订出去了1700多箱。
该老总告诉记者，今年主攻的客户群是商务客户和普通市民，希望成为市民走亲访友时选择的产品，商务消费为了避嫌，也和公款消费一样遇冷。 “中秋礼品一般是食品唱主角，对于老百姓来说，送月饼比较土，送高品质的水果性价比更高，总价也没有超过100元。 ”
此外，记者发现，今年部分超市的货架上也出现了礼品卡，对此一名业内人士解释，由于团购市场冷清，个人消费者成为商家转攻的对象，才会进入超市卖场中拓宽销售渠道。
争抢民营、外企购买力
“以前年年在我们这里消费的单位，不管是金融企业还是政府机构，今年统统不敢购买。 ”另一家位于静安区的礼品公司负责人向记者倒苦水。
“昨天晚上我和两家国资控股的上市公司领导通电话，他们说正在贯彻上级指示，不得使用公款在中秋国庆送礼，到底今年要不要买一些礼品，只能观望。 ”他告诉记者，比方说一家航空公司的部门负责人就表示，各个部门如今都在相互打探，如果总经理室没有采购中秋礼品发给员工或送客户，那其他部门也不敢动。
“去年某区的一些部门都在我们这里订礼品，今年统统按兵不动。 ”往年的中秋节前一个月，正是礼品销售的最旺季，但今年这位负责人却没有接到一张来自该区的订单。 “全区8个、10个街道，每个街道原本能购买10到20万的礼品卡，现在没了，这样就是上百万的生意泡汤了。 ”
民营、外资企业的购买力今年变得尤为重要，昨天上午该公司刚刚接到一家日本合资企业的订单，购买几万元的月饼，“说是发给员工的。 ”
礼品行业部分出现倒闭
从去年下半年开始，上级对于“三公消费”的禁令持续保持高压，不但茅台、五粮液等高端白酒价格腰斩，星级酒店高端餐饮生意冷清，礼品行业也出现倒闭潮。 “今年中秋节前的消费情形，和春节前的去年12月、今年1月很相似，跌掉往年三分之二的销量。 ”这家礼品公司的老总告诉记者，尽管客户涉及各行各业，但由于其过去的主攻路线是高端市场，涉公涉国企的数量占据大头。
“同行里还有更惨的。 ”该老总介绍，中秋节和春节是礼品行业最重要的两个节日，但各级政府每到节点就发文强调，限制“三公消费”，让不少同行撑不下去了。 “都歇菜了，倒闭转行的特别多。 ”他举例说，韩国乐扣乐扣前两年是礼品团购中的新秀，发展也特别快，仅在上海地区就有280多家礼品经销商。今年这些以团购业务为主的接单企业几乎都消失了。 “乐扣乐扣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告诉我，两个月前他给160多家经销商打电话，发现有三分之一的公司人去楼空，联系不上人，另外三分之一转行了。最后统计下来，只有八九家还在坚持做。 ”“这一方面是因为消费者对这个产品产生了审美疲劳，另一方面也和市场大环境的改变有必然联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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